第期
明明,本名周鲲鹏,山东高密人,一个文字爱好者,抽暇行走于山水之间的女人。
去过几次济南,不想人过如徙途,麻木地做一个不见风物、不懂情趣的人,早就耳闻芙蓉街的美食,虽不是吃货,但因足够的好奇心,决定来一场美食之旅。来时微雨,但见“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喜欢这样的天气,喜欢细雨轻柔地滑过脸颊,轻盈地挂于睫毛,随性地沿着一条长长的街道踱步。有人随行是极好的,一人独行亦可,可以安心在寂静中听雨,听雨滴屋檐敲击出的静好,听雨吻过叶的脉络依依而不舍,聆听平常忽略了的声息,细捻着时光,慢慢开启许久的记忆。天空轻舞飞扬的雨,让我想起一首诗歌:
我如此着迷,这城市的雨
如同我前世的栖居
雨的空间里,一切都是
记忆的模样,豹子安睡,棕榈低垂
鱼群从远古的黄昏破空而来,闪着粼光
投入这立体的空间,享受一份静谧,我从容前行,不惊不扰自有几分意趣。雨点渐密,不再是濛濛如画,但觉沾衣欲湿,仍落亦无声。在林荫道上走了好长一段路程,坐公交到芙蓉街天已经黑透。雨,继续下着,不再至柔,细密成倾诉,偶尔坠落成宣泄。买了一把透明的伞,不错,雨点滴滴嗒嗒敲成音乐,老街灵动起来,络绎不绝的游人在各个摊位前流连、品尝,空气中飘着各种香味,勾动着味蕾,我徜徉在充满烟火气息的雨巷。芙蓉街有四泉一街一巷,皆借芙蓉命名,雨中,却难觅踪影。“老屋苍台半亩居,石梁浮动上游鱼。一池新绿芙蓉水,矮几花阴坐著书”,芙蓉泉只能留待以后一窥真容了。
对于吃,我不是讲究精致的人,浅尝风味就可,我更喜欢那些有特色、风格迥异的店铺,没购买的欲望,就悠然而行。雨水渐渐打湿了裤脚,走到街的最北面,灯光渐暗,喧嚣趋于沉寂,我是不愿走回头路的人。未知,对于我就是新奇;探究,就有新的发现。沿着弯曲的巷子行走,少了繁华,有几间房子透出橘色的光,暖暖的,流淌在暗青色的石板路上,在朦朦胧胧的夜中延伸。
路尽处,灯光亮了很多,有一条河,流水潺潺,岸畔杨柳依依,河两边或茶馆或酒肆。流水晃动着大红灯笼的光影,水波涌过心头的潮汐,石板路上跳跃的雨点敲走残存的寂寞,茶馆酒肆还在斟酌着淋湿的思念,颇有烟雨江南的的风韵。见路边指示:曲水亭街。夜色深藏了水街雨巷的风情万种,又展现了别样风采:大明湖流过来的水,经过了亭台楼阁,浸淫了诸多的名人轶事,收藏了市井百声,在雨中默不作声又深蕴着诗情。“三椽茅屋,两道小桥,几株垂柳,一湾流水。”浮躁的心在泉水小雨中清洗一回,也是一大福祉。
沿街北去,择路而行,长长的石板路像脉络沿河延伸,老巷子如面目慈祥的老人,熟悉可亲,拐角处绿意盎然,仍旧挽留着夏天,周旋在墙外的泉水淙淙地说着庭院的前尘旧事,锃亮的石板路记录着名人雅士走过的足迹……走过厚德泉,杨柳掩映着雨荷居。门前有池,尚有几柄荷叶在雨中茕立。因缘是雨水落于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相看未用伤迟暮,别有池塘一种幽。”是秋天的气息了,有一点淡淡的伤感,依稀可闻夏雨荷那长长的幽怨。罗兰说过,在爱情中,要是一个人把快乐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么他注定是失望的。我很喜欢海子的一句话: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心爱的人走在街上。尚好,我的心还能柔软。
雨继续淅淅沥沥,没有要停的意思,曲径通幽,人迹稀少,一处水榭亭台中有古筝的演奏,远听低沉,近听悠扬婉转,缥缈在夜空,婉约出泉水雨夜的静雅。筝声伴有咏哦: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此情此物颇有些应景:楼阁飞檐凌空,灯光特效下富丽堂皇,不时变幻出各种图案。水面波光粼粼,折射着炫彩,三只黑天鹅缓缓游弋,怡然自乐。湖的一角绿荷挨挨挤挤,呈现着无尽的意境,最有趣的是有只蚱蜢舟轻轻荡漾,诗词的风情漫漫溢出来。“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若是这时,李清照从楼上掀帘露出螓首蛾眉,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雨夜,看不清所在,我想路过的也许是百花洲了,泉水中七彩鱼逐戏,岸边垂柳拂堤,一个执伞的人站在石拱桥上,衣袂翩然,定格成一帧水彩画面。拐角处遇见的铜雕塑非常传神:一个孩子低头拉着风箱,老土灶上烧着茶水,一角放置笼屉,母亲拎壶就要冲泡茶水,旁边放置几条长凳,这就是老济南市井生活的真实写照啊。侧面一湖,还是娇柳扶风,姿态婀娜,最喜是一只沙鸥和两只白鹅站在桥下,人来鸟不惊,淡然于我的拍摄。细雨绵绵中,两只白鹅行动一致,瞅瞅沙鸥,接着偎在一起。沙鸥低垂着头,显得形单影只,对比之下有点失意。“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人未尝不是世间的一沙鸥啊。经过一段长廊,水还是主题,时不时有泉从石缝汩汩涌出,靠近大路,有泉水花四溅,碎玉飞雪,泉边有石,镌刻四个红字:曲水流觞,这就是有名的景点。古人逢农历三月三,相聚于曲水河畔,将酒觞置于托盘,顺水而下,停在谁面前就饮酒一觞,吟诗一首,据说可以祛除一年的秽气。
雨,还在一直下,把心绪搁置在这静夜里,我们终究还是时间的旅人,风景的过客。今晚,我收纳了喷泉归于湖水的平静、雨点的诗意和凌霄花在夜幕中的惊艳,微笑的目光里不会寂寞沙洲冷,一切都成了我生命中温暖的底色,足以润色枯燥无味的生活。人要活好生命的过程,我喜欢自己继续绽放的样子,仅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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