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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文她挺能野啊完结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0/8/24 18: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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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挺能野啊

痞坏顽劣小童星×心向文学小浪蹄子

1.

那天春雨如酥,少女满腔思绪的日记本被他捡到,指尖把玩片刻,终还是耐不住翻开一页垂眸去读。

少女一手硬笔正楷字迹娟秀,款款落下一段文字:

[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回梦见君。]

[子瞻道元轻白俗,也多见二人性情相投。何以乐天?唯有微之。]

少年挑眉,目光顺着向下,停在一旁狂草江湖体的铅笔小字上——

[——呜呜呜嗑死我了元稹白居易是什么神仙爱情!!!] 

2.

南思阮的浪是出了名,朋友打趣他怎么这都能忍。

顾向野轻笑,摁灭烟漫不经心道:“我的姑娘,我惯着。”

后来她真的撒开蹄子野,骗了他又玩失踪,他费尽心思才找到她。

再相见,南思阮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撑笑着打了招呼:“...这不就巧了?”

顾向野挑眉看她,半晌沉默把人扯到巷尾抵在墙角,边咬她耳垂边在她耳畔低哑:

“——你还挺能野?”

“再野,腿都给你打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她是撩完就跑野的没边儿的小浪蹄子,是要死要活的浪漫小混蛋,

——更是我心尖上的姑娘

她是飞鸟而过,无意卷起人间烟火。

从此以后,这世间所有不值与苦难,能不能我替她还。

——顾向野

“未来山南水北,路遥天高,她得陪着我一起。”

精彩选段:   

  春寒料峭,细雨如酥。石楠花四季常绿,此时已开了一路,难言的味儿伴随着湿润潮意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南都中学八十多年历史,白墙蓝瓦愣是体现出广州沿海城市的新风,培正楼墙角四处爬满青苔,雨水浸泡摆放在外的老旧桌椅,散着些许霉味。

  高三提早了一月开学,鲜红的横幅早早挂起。学生百无聊赖站在操场等着开学训话,三两成群用外套遮雨闲聊着八卦,或带着耳塞一心向学做着卷子。

  南思阮站在队伍的末端五米外,头低的几乎埋进手上的印有高考必背古诗词的小册子,只是小册子莫名比旁人的厚了几分。

  铃声响起,校门皆是赶着投胎的迟到学生,一窝蜂从门卫按捺不住的大门缝隙鱼贯而入,操场上瞬如野马奔腾,南思阮站的位置够中间,人又整个丢了魂似的,很幸运成了被野马践踏的一员。

  撞她男生正想回头骂一句哪个不长眼,就见细雨下姑娘白皙如玉,细软的发搭在肩上,鼻尖小巧唇色殷红,一双杏眼茫然还未回神。顿时敛了声红了脖子乖乖蹲下帮着捡她散落一地的书本。

  起初捡着的是印了高考必背古诗的小册子,刚想捡起却从中又滑落出了一本,印着《世说新语》的小画本啪地落在地上。

  男生目光略过书名,顿时愣住。画本纸质稍薄,雨水一打就是一个印子,南思阮心痛地“嗷”了一声,迅速伸手把它从雨中捡起,放在校服上慢慢擦去上面的雨滴。

  男生艰难地又瞥了一眼连环画的标题,缓缓出声:“这是....《世说新语》?”

  南思阮闻声眸子一亮,唇角不由自主翘起,眼里似有星辰潋滟:“你也看《世说新语》?你也喜欢魏晋野史吗?”

  “你看到哪一篇了?我才看到《德行第一》三十三篇,犯法罚喝酒也太可爱了八!”

  “我怀疑谢奕是个弟控,你看谢安才刚说“老翁可念”,他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放了——”

  男生听得发懵,看着面前少女越讲越起劲,眼睛弯的像湖里的月影,两颊泛起喜人的红晕,颇体会到什么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绝望,绞尽脑汁回忆起几年前小学学的一篇,试探着出声。

  “是那个,两小儿辩日的世说新语?”

  “......”

  南思阮笑容僵在脸上,消失在伴着春风而下的点点微雨之中。男生自觉搭讪失败的彻底,帮人把东西捡了留下句抱歉面红耳赤跑开。

  主席台上劣质话筒噪音响起,领导踱步上台捏着稿子撑着伞站在话筒架前。

  南思阮收回思绪迎着细雨跑回班级队伍的后边站着,一路顺风听了不少吊车尾班级传来的八卦——

  “南中之星听说没有?他好像要回来读高三了.....”

  “......那个印在小学黄X小状元上的童星?高考还剩三个月回来读个屁...”

  “你最好谨言慎行...我听学姐说他在校也挺混的....”

  “他高一不就又去拍戏了?那个八点档偶像剧我妈天天看.....”

  “我见过他本人,那长得叫一副——”

  流言纷纷扰扰,事实上他们这届该是连南中之星的面都没见过。

  南思阮竖着耳朵正想听黄X小状元上的童星现在长了一副什么模样,许露撑着外套从后面一揽她肩膀,喘着气儿骂:“日了狗了,那保安队长啤酒肚大成那鬼样,跑的他妈的比兔子还快....”

  南思阮转眼也忘了小童星的事儿,冲她甜甜一笑,好言安慰她:“你这不也跑过他了吗,下次南中招保安咱又多了一条优势——曾经跑赢过南大保安队长....”

  许露没好气往她脑门上一拍,顺手抢过她手上用来挡《世说新语》的小册子拿去背书,南思阮站在中间也不愁被级长抓到,低着头又泡进魏晋野史的风趣。

  校领导的稿子又臭又长,从南中建校以来去清北读书的名单照着念了一遍,又从开学测讲到人生理想,再从人生理想又绕回一模。

  话筒传递了几轮,最终在主持人的介绍下递给了最后一位发言人。

  南思阮沉浸在《世说新语》的野史趣谈里,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瞬的安静得能听清雨落在水泥路上的声音。

  许露艰难地背诵着蚕丛及鱼凫,感受到变化疑惑抬头望主席台看,顿了半秒挤出一句:“我操,靓仔?”

  南思阮正读到“诸君何为入我裈中”,盯着书笑出两只虎牙,闻声抬头瞥了一眼被前面的高个儿挡住视线,没多挣扎继续去看。

  靓仔轻咳了一声,开嗓时声线如冬日细雨清冽又低沉。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我是学生代表,顾向野。”

  许露闻言眯起眼又仔细看了台上靓仔的面容,靠了一声道:“这不是南中之星?照片印在黄X小状元扉页的那个?”

  “春光明媚,生机勃勃,满怀着新的希望我们迎来了在南中最后一个学期.....”

  几乎是全国开学致辞的模板,台下也没几个认真听的人,目光集中在讲话人的容颜上。

  台上人不带半点感情地第一句念完,停顿了半秒,忽的冷笑了一声。

  再出声时,语调不复刚才的假正经,转而带了些懒散痞坏,慢悠悠道。

  “这稿子,写的什么狗屁。”

  台下静了片刻,起哄声四起,领导如梦初醒,面面相觑互相怂恿对方上台制止。

  狗屁稿子的创作者南思阮同学仍然满腔激情沉浸在竹林七贤的骚操作中,一旁许露笑得边擦泪边扯她衣袖:“阿阮,他骂你的稿子是狗屁。”

  南思阮目光读完了最后一个字,敷衍地嘿嘿一笑:“嗯,他说的对。”

  “........”

  “这稿子呢,”顾向野在台上漫不经心地扬起自己手上的纸稿,手稍松开任春风带走,“我是不打算念了。但接下来,我想和大家分享....一段话。”

  台下人敛了笑声,目光又集中落在顾向野身上。主席台边榕树幼芽新出,点点嫩绿随雨滴落下。少年从裤兜里翻出一本破旧黄皮本,嗓音伴着春雨渲染着流淌,随着雨声低沉入耳。

  “我也曾想过,知道了牛顿三定律,圆锥曲线解法,孟德尔法则对我而言算些什么。”

  话语扰醒少女的世界,南思阮愣了片刻,只觉得这话写出来该有些眼熟。

  “我承认是痛苦的——当我不得不执笔写下迎合考场酸的出水的句子,当我被圆曲和导数折磨的欲

死,当理综考试铃响我还有半张卷子空着。我总是会想,这些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算得了什么。我应该热爱它们吗?我应该放下对文学的热忱强迫自己去接受他们吗?又或者,我为什么要学习?为什么要学会解开这一道道我以后或许再也不会见的题目?”

  少年仍在沉声念着,嗓音好听的要命。南思阮一双杏眼瞪大越听越是填满不敢置信,手中的《世说新语》啪一声掉落在地。

  许露听着一拍南思阮后背,惊奇道:“阿阮,这他妈不就是你吗?也太像了吧——”

  “是当我意识到自己到了高三,面临选择时,这个问题才豁然开朗。”

  南思阮脚步开始挪动,不断寻找角度以看清台上人的面庞。

  终于在人头攒动中,她眼神对焦锁定了话筒架后只身独立的少年。

  南中清一色绿配白的规矩校服愣是被他穿出几分风流痞坏,胸口两颗扣子全开着,露出凹凸冷白的锁骨。

  少年黑色碎发迎着润雨稍稍遮眸,浑身上下透着懒散嚣张,下颌轻抬,还在念着。

  南思阮目光撇过他手上的黄皮本子怔了片刻,再艰难抬眸扫过他极有辨识度的面庞,记忆拼凑起的瞬间蹲下艰难吐出一句。

  “....我操?”

  台上的少年自然不会意识到台下她的动作,云淡风轻翻过一页,垂眸继续读道。

  “.....原来它不过是冥河斯堤克斯,我们不过是浸泡着被赋予了阿喀琉斯的剑与脚踵。打赢这场特洛伊战争,皮厄里得斯递来塞壬女妖们的翅膀,我或许就能去求学笔尖如何流淌心中所念,如何去理解我不甚明了的晦涩诗文,走太平湖寻舒先生之迹,去蜀地眉山与子瞻泛舟道无风无晴。”

  许露听得有些入迷,莫名其妙看了眼蹲在地上装鸵鸟的南思阮,一边抬眸目不转睛盯着台上靓仔一边俯身道:“这小伙说得还挺好,爷都被感动到了。”

  南思阮羞耻痛苦地闭上眼,双手抱头绝望道:“......好个屁!”

  “.....?”

  大约是念到了最后,少年尾音略沉,隐约带了点磁性。

  “只要想起人间中还有那么多美好未遂,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只愿我若能有幸路过四月桃花林,一顾满船清梦,领略千山鸟绝,最后仍能执笔初心,回到这里。”

  “以上。”

  演讲结束,台下几乎是没有间隙的,如雷掌声响起,即使大都不甚明了苏子瞻就是苏轼,也不知晓投湖的舒先生就是老舍,但多少都被牵起些许心中沉寂的热爱,有甚者带着哭腔嚎啕了一句“说的好”。

  许露跟着鼓掌,眨了眨略涩的眼眶,终于抽回神蹲在面向地板双眼无神的南思阮,关切问了一句:“阿阮?你蹲坑呢?”

  南思阮整个人往许露怀里倒,双手抱上对方的脖颈,羞耻心惹红了耳根,嗓音带绝望哭丧道:“露露....他刚刚念的....是我的日记.....”

  “....?”许露怔住,香软入怀也毫不动摇,拎着衣领把人扯开:“你日记怎么在人家手里?你又怎么人家了?”

  南思阮愤慨哀嚎:“——你怎么不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许露就差把“你得了吧”写在脸上:“人家一初来乍到的靓仔,你是南中地头蛇,人能对你做什么...”

  南思阮悲愤剜了她一眼,斟酌片刻咬唇凑上她耳边,嗫嚅道:“我....我也就咬了他....”

  许露眼神一凛:“我知道你是条颜狗!但你也不至于——”

  南思阮只觉得自己风评被害,愤愤出声打断:“是他!是他先动的手!”

  “.....他先咬的你?”

  南思阮一噎,难以启齿般屈辱阖眼,半晌缓缓道:

  “他....他先揍的我.....”

  ............

  .....

  关于这场拳头与牙口的较量,还得追溯到上周一个微风细雨的夜晚。

  2

  第1章

  指针拨回上周末。

  敬师亭前凤凰木嫩芽初展,九里香花苞落了几只,撵入土里散发清朗香味。

  高三生不配拥有周末,傍晚自修铃声响起,高三学子从四面八方往培正楼鱼贯而入,挤着狭窄楼梯爬上五楼入室晚自习。

  南思阮乖乖跟着人流上了二楼,脚步一转出了楼梯口,顺着二楼的空中走廊穿过励山楼,放轻脚步下楼溜到敬师亭前。

  夜色朦胧,三月广州天黑尚早,风夹着湿润拂过少女面庞,敬师亭前唯有一池黑不见底的水被吹起涟漪,昏黄的光隐约照亮一小圈视线。

  南思阮往周身看了片刻,确认无人后从兜里掏出一小罐子猫粮,轻车熟路晃了两下,一只毛色发黄的削瘦白猫从两盆一串红间听着声音试探出现。

  南思阮唇角轻翘,把罐子里的粮食尽数倒在地上,往后退了一步,眉眼弯弯轻声道:

  “小黑,又看到你啦。”

  白猫明显不认这个名字,轻晃了两下尾巴蹲下吃着。然而少女仿佛忍受不了沉默似的,只消停了半秒又缓缓出声:

  “我最近又看了一边《四世同堂》。我明白它要对国人进行的唯物史观教育,可我还是惋惜——结局停在这里实在太难受,小妞子的死被后人整理出来就一句代过,我知道先生不想读者觉得抗日的过程能像书里进行的那样痛快,可我还是堵着一口气意难平.....”

  若不是敬师亭灯泡长年未修,南思阮应该看见敬师亭后有两个人影,淡淡烟气顺着二位指尖冉冉而起。

  站外边的男生个矮些许,捻着烟放唇边吸了一口,听着少女唧唧歪歪讲了一通晦涩难懂的屁话,半晌缓缓出声:

  “这他妈,学习学傻了吧。”

  没有回应。男生自顾自地又说起来,手抚着下巴啧啧道:“眼神也不大好。这猫明明是白的,非叫人小黑,但长成这样其他我也能忍了.....”

  半晌,远处保安手电的光四射,站外边的男生一眼瞥到,靠了一声把烟摁灭后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说了一句:“顾爷,我先回了,再被抓到我又得被记过了昂。”

  站里的少年淡声嗯了一句,目光瞥向仍然蹲在原地叽叽歪歪的少女,唇角向上扬了扬。

  南思阮沉浸在自己的意难平中,丝毫未察觉身后保安的脚步声渐进。少年稍稍绕开站在南思阮身边,在保安肥胖身躯初展露时一揽她的胳膊将人带进一旁的长廊杂物间后。

  南思阮刚想起身,下一秒地转天旋被人扯起,重心不稳全身倒向对方怀中,一双微凉带着烟味的手捂上自己的嘴。

  紧接着,少年带着点痞坏懒散嗓音在自己耳畔响起。

  “敢动就揍你。”

  南思阮脑海里,非常不适宜的,想起了那个笑话。

  你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

  ..................

  南思阮强迫自己拉回思绪,身躯绷直,大脑回放自己曾经看过的抢劫杀人案,屁都不敢放一个,认命地乖乖点了头。

  外边保安拎着手电四处晃了片刻,走到敬师亭边捡起一根烟头,低声骂了一句,晃着身子往回走去。

  保安的脚步声渐远,然而身后人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南思阮认定了对方就是想敲诈勒索自己,又结合此地此景产生合理联想,软着声音开嗓求饶:“同学,我饭卡不在身上....”

  女孩被捂着,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唇瓣轻蹭掌心惹出些许痒意。少年闻声扬了扬眉,另一只手抬起弹了她脑门一下,懒散说了一句:“让你别动了。”

  南思阮从小痛觉就敏感的很,闷痛刚从脑门传来,一瞬生理性的泪蓄满眼眶。

  她跟着有些头皮发麻,心尖颤了颤。

  不图钱。

  难不成图色?

  早春夜里微寒,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些许冷汗,被风吹出点点凉意。

  南思阮垂眸目光落在对方捂着自己那双骨节修长的手,心头一横。

  随后张嘴咬了下去。

  对方大约是真没料到她直接上嘴,手上动作一松,少女顿时如脱缰野马飞快冲出去,临行还不忘踩他一脚。

  少年看着她飞窜的背影,缓慢出声:“你等等.....”

  南思阮拼了老命撒开腿跑,逆着风往后丢了一句:“我等你个唧唧!你个王八羔子想劫爸爸色等下辈子吧!”

  少年皱了皱眉,还是稍稍提高声音开口:“你.....”

  “你什么你!可给爷闭嘴吧!你有种别跑我这就叫保安来——”

  少女带着点哭腔撂下的狠话吹散在风中,转瞬消了音迹。他听着勾唇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弯腰捡起对方边跑边落下的黄皮本子,漫不经心说完刚刚的话。

  “——你的本子掉了。”

  黄色本子有些年头,四个边角儿都泛起了卷,封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歪七扭八的打油诗,在咯吱窝处才小小的写了一行名字。

  南思阮。

  他盯着封面看了片刻,不带任何罪恶感地指尖挑开了一页。

  少女写的极为认真,一笔一划笔锋到位,几处隐约有水痕模糊的痕迹。

  [梁南风。]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梁老师总让我想起他。]

  春夜晚风徐徐,吹拂他衣襟微起,少女缠绵心事从文字之间向他倾诉,情愫初生宛如雨后春笋萌出嫩芽。

  他目光再次略过少女的文字,合上本子随手放进兜里,转身离开。

  ........

  ...............

  时间拨回现在。

  雨丝密度逐渐增大,淅淅沥沥落了一地,高三动员会也随着顾向野演讲的结束到了尾声,操场鸟雀四散,高三学子从各个楼道涌入培正楼。

  许露将外套敞开搭在两人肩上,艰难地消化了片刻南思阮的话,还是好言宽慰她道:“揍了就揍了吧,你还少被人揍吗....日记本咱再买一个就是了,他又不认识你.....”

  南思阮坚持蹲在地上装蘑菇,闻言悲愤怼了一句:“你不懂!他今天念的那段话是我最近才写上去的!他肯定翻完了我整本日记才会看到....”

  许露刚要质问她日记里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眼神一飘落在南思阮身后迎雨走来的两人,刚张开的嘴又合了上去。

  南思阮一瞅许露眼里难以言述的表情,立马明白了对方想了些什么,气愤压低了声音又道:“你别瞎想!我没有在里面写元稹白居易的同人小黄文!那里面完全是一个十八岁花季少女的心事情愫!给他看了就像我的青春被野男人偷窥了一样——”

  许露:“......”

  许露:“梁老师好。”

  细雨朦胧,南思阮身后两人共用一把黑伞,静静站着垂眸看蹲在地上的少女。

  撑伞的中年男人三十岁左右,眉目清秀,一副老式眼镜架在稍高的鼻梁上,唇角蓄着温和的笑,俨然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一旁的少年就是眉骨深邃,黑发衬着皮肤冷白,神色傲的就差在身上贴着骄纵轻狂的标签,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那本黄皮本子,目光落在南思阮见了鬼似的面庞上。

  南思阮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被许露摁着肩膀转身面对现实,目光对上梁南风藏着笑意的眸,和一旁自己刚刚叫嚷的野男人放大清晰的面庞,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天要亡我。

  梁南风点头笑了笑,嗓音柔和:“你们好,下雨了怎么不回教室?”

  南思阮欲哭无泪,目光拂过少年手中的本子,艰难挤出一句:“刚想回....”

  梁南风将手中的伞稍向前遮住两个女生,注意到南思阮的视线,看了眼身旁的少年又和蔼地问:“阮阮,你认识顾向野同学?我刚刚还在和他聊他刚刚讲的话很有你的文笔风格....”

  少年闻声梁南风对她的昵称,眉心动了动,仍然没说什么。

  南思阮大脑当机,目光拂过对方漫不经心的表情恨不得当头给他来一棍子,不带表情的僵硬回道:“不认识不认识。”

  梁南风稍稍挑眉,将伞很有风度地递给顾向野,冒着雨退了一步,嘱咐道:“顾同学,你先送两位女生回教室,我先去拿一下资料再到班上。”

  “.....”许露大义凛然把外套往自个身上一披,撒腿就跑进雨里,往后丢下一句话:“那什么,我也有点事,先走一步。”

  南思阮愤恨地剜了一眼许露逃脱的背影,手撑着地舒缓蹲麻的大腿,刚想效仿许露来一个金蝉脱身,就被人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雨伞映下的阴影里少年神色散漫,用了点力气把人揪起,嗓音不带情绪的低低传来:

  “——阮阮。”

  3

  第2章

  春风带寒,撩起南思阮一胳膊的鸡皮。

  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战战兢兢地站稳,回神片刻艰难出声:“你他妈.....”

  顾向野低笑一声,松开揪着对方衣领的手,随意晃了晃手里的黄皮本子:“阮阮,怎么咬了人就跑?”

  南思阮气焰又消了一半,目光追随对方手上的黄皮本子晃着,底气不足地嗫嚅着:“你有什么证据!你别在这瞎污蔑人——”

  顾向野垂眸看了她片刻,换了只手撑伞,没甚表情把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向她眼底,一道紫红牙印印在冷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南思阮视死如归阖了眼,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你揍吧!但你不能揍脸!而且你揍完要把我的小本本还我!”

  下一秒,黄皮本子啪的一声磕在她脑门上。

  南思阮吃痛出声,瞬的眼眶红了一圈,手下意识就去抢对方的作案工具,对方却更迅速地把本子举高至她头顶。

  南思阮静默三秒,抱头怒视他:“你人都打了还想怎么样!快把我小本本还给我——”

  顾向野似是嗤笑了一声,随即把小本子放回裤兜,转而明目张胆地掏出了一部手机。

  手指点了片刻,调出了一张商品详情页,递到了南思阮面前。

  南思阮瞥了一眼,是一双白色BOOSTYEEZY,近六位数的价格颇有些触目惊心,又抬眸瞪他:“干什么?”

  顾向野指节敲了敲屏幕,漆黑的眸盯着她。

  “你跑之前,还踩了我一脚。”

  “踩脏的,就是这双鞋。”

  南思阮确实想起自己还踩了他一脚的事儿,心虚至极:“....然后?”

  顾向野气定神闲,云淡风轻地缓声补了一句。

  “赔我一双,我就还你。”

  “..........”

  ..........

  .....

  回到教室。

  南中的理科班级总共分为三个档次,重点班,次重点班和普通班。重点班只有一个,班级名额采用淘汰制,清北的苗子大多从里面培养选出。次重点班卡在中间,不时冒出几批黑马给重点班施加点压力。

  高三后南思阮被分在了次重点,她本人是满意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中庸至极,无需每日悬梁刺股,也不至于在烂泥里翻滚脱身。

  然而即使是南中次重点,也不是随便就能塞人进去。所以当顾向野出现在班级门口时,半晌班上没人回过神来,都沉寂在资本力量无法无天的震惊里。

  梁南风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站在讲台上,见到两位出现在门口,温和的笑了笑,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南思阮隔着顾向野一米远,等着他吊儿郎当地走进去了,才慢慢挪着步子后脚跟上去回了座位。

  梁南风等着南思阮回到了座位,接着缓声介绍:“这位是顾向野同学,这学期将加入我们的班级和大家一起学习。”

  接着,他抬眸示意了一下顾向野让他简要自我介绍。

  顾向野默了片刻,眼神追随着南思阮拉开椅子落了座,才漫不经心掀起眼皮回看向梁南风,伸手指了指南思阮边上空着的座位,淡淡道:“老师,我要坐那。”

  “........”

  一瞬的死寂。

  瞧瞧。

  什么叫资本家的底气。

  社会主义的光辉此刻映照在每个同学心里,带着震惊不解和茫然看着资本家拽的上天的要求,纷纷庆幸我国的理想目标是共产主义。

  南思阮才稍稍缓神片刻,此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为好。

  就是觉得,后背挺凉的。

  梁南风愣了半秒,反应很快地点了点头接话:“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征求一下南思阮同学的意见。”

  于是全班目光整齐,一直投向坐在角落半晌没回神的南思阮同学。

  南思阮抬眸对上梁南风的询问目光,咽了咽口水立刻答道:“啊,我当然不.....”

  紧接着就瞥到讲台边的顾向野慢悠悠把手伸进裤带,露出一点黄本子的边角出来。

  然后威胁似的,看了看身旁的梁南风,又掀起眼皮朝自己轻瞥了一眼。

  在社会主义滋润下茁壮成长的南思阮简直在气哭的边缘,终于拜倒在资本家的脚下哽咽接着道:“.....我当然不介意.....”

  班上只余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梁南风似是没有想到,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顾向野可以坐过去。

  接着,班会课照例变成了语文课。

  梁南风模样生的好,心态也年轻亲和,讲起课来幽默风趣,对于见惯了枯燥公式的理科班学生简直是如沐春风,几乎每个人目光都追随着他的举动不走神。

  南思阮不动声色把桌子往窗边挪了几寸,有模有样撑起课本一副闲人勿扰的样子。

  顾向野完全没个来上学的样,书都没带一本,模样微懒向后靠着侧头看她,慢条斯理地出声。

  “阮阮,你课本拿倒了。”

  “......”南思阮垂眸看了倒过来的字体片刻,将课本扶正,一声不吭继续看着黑板。

  小姑娘背脊僵着,板着脸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看,一双杏眼睁着微翘,皮肤皙白透着点粉红,睫毛微长且密,眨眼时小扇子似的蒲闪。

  片刻后,梁南风组织学生进行相互指导,讨论古诗部分不懂的内容。南思阮虽然满心抗拒不想和对方说话,却也不想让梁南风难堪,犹豫着侧身试探问:“.....你有什么不懂吗?”

  顾向野视线停在她的红唇片刻,敷衍“嗯”了一句,漫不经心道:“有一句诗,不太懂。”

  南思阮没想到他会认真答题,耐着性子把凳子往他那侧挪了挪,侧身去问:“哪一句?”

  顾向野沉默几秒,像是在回忆,随后慢慢念了一句。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他嗓音微沉,念起诗句来极有味道,像是慢慢舒展开的江南烟雨画卷。

  南思阮认真等着,听到这一句后迅速反应过来,痛苦阖上眼。

  他果然看到那一页了。

  在日记本里,她最不想让人见到的那段。

  顾向野散漫地看着她的微表情,还不够似的又问了一句:“这句,是什么意思?”

  南思阮捏了捏拳头,目光略过对方校服下微微隆起的肱二头肌,心中一个小人伸手拦住自己说南哥算了算了,深呼吸片刻艰难解释道:“...这句诗,出自《西洲曲》,是希望自己对情郎的思念能寄托予南风,入情郎梦中的意思。”

  顾向野漫不经心点了点下巴,又问道:“那这句诗,让你想起了谁?”

  南思阮咽了咽口水。

  该来总会来。

  她心头一横,硬憋着嗓子挤出点点哽咽。

  “....我爸死的早。”

  顾向野怔了半秒,侧头看向她。

  小姑娘眼眶红了一圈,尾音染了点哭腔,咬着唇像是极其委屈似的。

  顾向野喉咙动了动,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畜生。

  南思阮神色悲凉,抬手一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边往顾向野的方向一点点挪动边凄怆道:“我们家是西边农村里出来的,我爸生前是村里算卦能手,那阵子田里大旱,我爸在梦里托梦给我,说他已经在天上做法,什么时候刮南风了,什么时候西边的村子就会下雨....”

  “..........”南思阮编的口干舌燥,边偷瞄着对方听得似是动容,动作飞快探出爪子伸向对方裤兜露出的黄色本子,随即就被微凉的手钳住手腕。

  半晌,顾向野低声笑了一句,在南思阮耳畔十分困惑似的响起。

  “阮阮,你干什么扒我裤子。”

  “..........”

  .........

  .....

  下课后,梁南风点名让南思阮去找他一趟。

  南思阮开了点窗让风吹进来散去面上的燥热,拉开凳子像是生怕顾向野再说什么狗话似的飞快从后门溜了出去。

  次重点班级的课间并不闹腾,即使下课也极少人在班上打闹。倒是窗外经过的人数多了起来,还有意无意地都往窗边最后的座位瞥了一眼。

  学校间的流言也逃不过坏事传千里的定律。南中之星真真假假的风流事迹很快传遍了南中,大部分人此刻还停留在有贼心没贼胆的程度。

  渐渐也有人停下脚步围观,甚至偷偷拿着手机拍照。片刻两个女生一个拖着一个从后门进了教室,前面的看上去气势很足,番茄色的口红衬着面目极艳,后面跟着的羞红半张脸,垂着头不说什么。

  这种阵仗一看便是普通班的学生,大多也是资本家的家底。班上同学大都以为是来示爱新同学的,偷偷往后瞥着想要看戏。

  带头的女生走到顾向野身边才怔了片刻,目光略过他身旁的空位,扬眉失望道:“阿阮怎么不在?”

  后面跟着的女生闻言顿了顿,从后面探出个脑袋,眼眶有些红:“我就说该先和南学姐提前说一声.....”

  两人一句接一句,意思很明显是过来找南思阮的。班上同学都了然地回了头,似是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两人又交头接耳片刻,预备铃声响起,带头的女生接过两大袋子零食,上前一步往顾向野手里一塞,“南大之星...啊不同学,待会南思阮回来你帮我给她,谢啦!”

  顾向野未来得及出声,两人一前一后小跑着出了教室。

  他垂眸看看了看袋中的零食,偏辣口,红色的两大袋子,最上面还搁了一张便签。

  上面少女的字迹并不大好看,但看得出努力写的工整。

  [给全世界最好的阿阮学姐:]

  [一点心意也不知道学姐喜不喜欢!我超超超超级爱你呜呜呜!想把学姐娶回家希望学姐能同意!]

  顾向野看了片刻,嗤笑一声,漫不经心拎着零食搁在一旁空位上。

  4

  第3章

  梁南风找南思阮也没什么大事,嘱咐了几句高三学业紧一类无关痛痒的话后把话题带回到了顾向野身上。

  “阮阮,”私下里梁南风仍然叫回她的昵称,语气温和,“你和顾向野同学以前是认识吗?”

  南思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硬着头皮随口答:“上周见过他,也不算认识。”

  梁南风目光落在她面庞片刻,声调沉了些:“阮阮,老师说句实话,这种靠关系进来的学生,最好不要有太多交集。”

  南思阮愣了半秒,乖乖点了点头,“我知道梁老师是为我好。”

  梁南风唇角扬了扬,从桌面一沓文件里抽出一张报名表,伸手拉起南思阮的手放在她手上:“这是P大文创杯的报名表。”

  P大文创杯一年一度,只面向高三学生,分向每个省的名额都十分有限,更不用提再下发到具体学校时名额剩了多少。

  文创杯顾名思义是选拔出写作天赋的学生,所有学校几乎都会把名额转让给文科班拔尖的学生去参加,只要入围高考填报P大人文社科类专业就能降分,拿到一等奖甚至能得到直降五十分的待遇。

  P大在广州的录取分数线高的令人咂舌,可只要得到了降分五十,就相当于考上双一流学校的分数便能去P大。

  但机遇与风险并存,文创杯每年的时间几乎都在高考前夕,花时间去准备和参加必然意味着不能全身心备战高考。

  南思阮指尖僵着,下意识地出声拒绝:“梁老师,这我不能要....”

  梁南风仍然坚持着塞到她手里:“阮阮,南中没有人的文笔能够比你好,你不去就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两人僵持着,预备铃声轻快响起。梁南风不由她再拒绝,直接塞进她手心后收拾了东西起身去上课,南思阮缓了片刻还是拿着报名表慢慢回了教室。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压根没接受过正统的写作训练,高中一直以来学的都是理科,那点儿墨水都是靠自己闲暇时看点书偷来的。

  梁南风是她文学上的引路人,可就这样把全年级的机会直接给到她手里,她总有些心虚,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

  她明白梁南风对自己的偏重和喜爱。她并没有完全欺骗顾向野,自己几乎是把梁南风当做父亲看待,更不想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手上的报名表也因此沉了几分。

  教室里已经开始上课,南思阮猫着腰从后门溜进,看到桌面上两袋零食顿了片刻,语气严肃偏头看向顾向野:“顾同学,就算你这样贿赂我,我也不会原谅你对我人格的侮辱和心理的摧残的。”

  顾向野稍稍扬眉偏头看她,就听到她自顾自又加上一句:“——起码得再加一袋。”

  “.......”顾向野点了点头,“行,还我。”

  南思阮把报名表往抽屉一塞,护食似的一揽两袋零食,回了他一个高冷的后脑勺。

  而后她解开袋子,看到了那张便签。

  顿了三秒,一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顾向野。

  “....这他妈都不是你送的!你在一旁叽叽歪歪个什么!”

  顾向野掀起眼皮笑了一声,懒散指责道:“阮阮,放过人家高一小学妹吧。”

  “高一学妹多可爱!”南思阮愤愤不平回怼,语气满是鄙夷,“见过什么叫做‘以花为貌以鸟为声’吗?见过她们叫学姐那一声娇软可人吗?”

  “......”顾向野目光瞥过讲台,极其配合地摇摇头,“没见过。”

  “我见过!”南思阮简直用鼻孔看他,轻哼了一声,“你把我本本还我再求我我下次就带你见见....”

  “南思阮,”台上数学老师布置下一道立体几何习题,抬眸瞥见气焰很高的南思阮,一口广普挑眉问道,“你算出来BEQ-ACD的二面角是多少?”

  “.....”南思阮气焰被浇了个彻底,听到立几的题目就生理性腿软,扶着墙缓缓站起边拖延时间去看黑板上的题目,奈何天生没那脑子不建系就能算出二面角,急的开始在后背揪抠手指,软软出声道:“您...等我先建个系成吗?”

  数学老师剑眉一横:“不成,用几何法做。”

  少女在听到“几何法”三个字时几乎要跪下,黑板上的奇形怪状立体物在脑袋里转的卡壳,耳尖都微微染了红色。

  “我不....”她埋着头认命地要出声答,身旁少年修长指节推过一张草稿。

  [60°]

  南思阮心下咯噔一跳,看着数学老师面孔逐渐僵硬,理智告诉她不该相信这个学都不知道有没有上过的混混,感性却拍拍她的肩膀说横竖都是死干脆搏一把。

  南思阮咽下几乎到嘴边的“我不会”,强撑信心地答了一句:“六十度。”

  数学老师狐疑地剜了她一眼,见她四周也不像有人能帮到她,挥了挥手让她坐下。

  南思阮颇有些不敢置信,慢慢坐下后犹豫地偏头问道:“....你是猜的还是算的?”

  “猜的。”顾向野答得极快,脸上半点波澜没有,顿了片刻又掀起眼皮看她,“你就这个态度?”

  “.....”南思阮低头小嘴叭叭就开始跑火车,“爸您真好呜呜呜谢谢爸,您的大恩大德永生难忘来世再报...”

  顾向野懒散听着,半晌啧了一声:“爸爸,辈分会不会太小。”

  “......”南中地头蛇面向资本主义的侵略愤恨地捏紧小拳头,片刻从心怂地拜倒在资本家脚下,认命继续满嘴胡掐:“...顾爷,爷爷,谢谢您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您真是个绝世古道热心肠...”

  顾向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问:“你听过南思阮叫人爸爸吗?”

  “.....没?”

  “听过南思阮叫人爷爷吗?”

  “......哈??”

  “我听过。”顾向野像是心情很好,勾唇笑了一声,“求我,顾爷下次再带你听听。”

  “..........”

  -

  窗外微雨燕双飞,大叶榕嫩芽展开,花苞片随风落了一地,几片嫩白拂到窗台。

  湿润的风从缝隙透过,几只高飞的蜂嗡嗡八卦着,不时不解地瞅两眼教室内人类的行为举动。

  南思阮作为自封的人类和平大使,自发担任了向外生物解释人类行为的责任,此刻歪着头看向窗外高飞低舞的蜜蜂,用眼神向它们传递人类的友好共识。

  “.....我认为这道题用点斜式列直线方程代入更容易解.....”

  “.....如果这个绕地卫星想要变轨首先得超过宇宙第二速度.....”

  教室内人类探究的问题太过深奥,蜜蜂决意不再理会和平大使的眼神交流,拍拍翅膀乘着春风而去。

  南思阮目送离开,眉眼弯弯在心里和他们道别,将脸从窗边侧开就对上顾向野一双漆黑的眸。

  尽管被迫认了爸爸又叫了爷爷,但南思阮坚持贯彻阿Q精神,坚信只要内心认定自己才是他爸爸,就没有人可以当她爸爸。再加上对方的确在数学课救了她小命,她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半点儿,于是温和地回看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顾向野对上她带着询问的眸子三秒,缓缓打了个哈欠。

  “做个人吧,”,他说,“蜜蜂又做错了什么。”

  “.......”南思阮边想你没有天线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边苍白辩驳,“.....我不是在对蜜蜂抛媚眼!”

  顾向野怜悯般瞥了一眼窗外,像是还想说几句狗话,后门飞窜入一个少年拎着白色阿迪书包踩着鸳鸯AJ,热情洋溢地搭上顾向野的肩膀,言语亲热仿佛对方上辈子拯救了全人类:“顾爷!书包给您送来了!”

  南思阮默默看了眼时间,离最后一节课还有不到五分钟,心想你这书包送的可真他妈及时。

  顾向野单手拎过飘飘然的书包,往椅背随手一挂,见对方还伫在原地没动,稍稍抬首掀起眼皮看他:“有事?”

  少年站在原地愣着看向南思阮,半晌指着对方俯身在顾向野耳侧自认很小声绞尽脑汁想着词道:“顾爷!这不是那个...那个学傻了指桑骂魁的漂亮妹子吗?”

  “.........”

  南思阮艰难抬头,对上少年的视线:“我应该不是?”

  少年见她也听到了,干脆把嗓门放开,又看了几眼确认道:“你就是!那天我和顾爷见着你对着白猫叫小黑了!”

  南思阮沉思三秒,了然对方是不懂指桑骂魁是个什么意思,又觉得他面熟多看了几眼,想起他似乎是上学期上台做处分检讨时当着全校面讲了段单口相声的林扬。

  印象里他应该是留级生,在吊车尾班级混的风生水起,几乎隔三差五就能弄个处分玩玩。

  林扬目光瞥过南思阮桌面习题册的姓名,靠了一声,愤愤喊道:“你就是南思阮!”

  南思阮:“?”

  林扬眼眶瞬的一红,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捏起拳头往桌面捶:“上回我前女友找你问了道作文题,回来就和我闹分手!说是被你掰弯了要去泡你!”

  “......”

  顾向野眉宇间添了几分不耐,声调柔了几分,“你很闲?”

  林扬悲怆抬手一抹眼眶,丢了句“顾爷再见”,又剜了眼南思阮,飞快踩着预备铃声窜出门外。

  上午的最后一节是英语课,外教老师自娱自乐能力极强,没人互动也能自问自答,大多数学生都在底下做自己的事儿。

  南思阮把文创杯报名表从抽屉拿出来,咬着手指用铅笔填上信息,迟迟不敢用中性笔去描,扭捏着又从抽屉翻出一张皱巴巴的试卷摊开在桌面认真看着做。

  窗外阴翳聚散,隐有暖阳衬着云朵周身一圈黄色的光。窗侧是被风雨吹散的嫩叶和花苞,少女眼睑低垂,睫毛稍稍搭着,细软的发散拢着,些许落下微微遮挡她的视线。

  半晌,少女盯着卷子咬了咬唇,眼角微红。

  顾向野喉结微动,着实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做张卷子能把自己弄哭,还是没忍住出声问了一句。

  “怎么?”

  南思阮将卷子稍稍往他那侧挪了半寸,指了指卷上。

  那是一张语文国考卷的模拟题,她正在做古诗文鉴赏部分,古文取自史记的《袁盎晁错列传》。

  顾向野顺着她的动作看去,粉圆指甲指着文章上的一段话。

  [.....袁盎伏车前曰:臣闻天子所与共六尺舆者,皆天下豪英。今汉虽乏人,陛下独奈何与刀锯余人载!于是上笑,下赵同。赵同泣下车。]

  顾向野耐着性子读完了那段话,南思阮怕他看不懂又在旁边软着嗓子跟他解释。

  “这段话就是讲....袁盎看不惯赵同和孝文帝太过亲近,就对孝文帝说帝王应该和豪杰呆一块,不应该和一个太监一起坐车....”

  小姑娘软着嗓子压低声音,听着像是小猫似的挠痒心尖。

  顾向野目光移至对方微微泛红的眼眶,低声嗯了一句,“然后?”

  南思阮嘴角轻撇,声线带了几分憋屈:“然后孝文帝笑着让赵同下车....赵同就哭着下车了。”

  “赵同也太惨了叭.....”

  

—陪伴是最长久的告白—

长按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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