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花开七里香
作者：刘庆贵
东风人太爱沙枣了。搜救大队官兵进驻燕郊时，千里迢迢从东风带来了六棵沙枣树。前几天我去探望，发现只剩下两棵，一棵还活着，另一棵已经死去了一半，而且不开花不结果。太奇怪了！为什么沙枣树在华北的沃土中活得如此挣扎？冥思苦想了数日，总算悟出点道理，原来这些沙枣树想家了。
沙枣的老家在哪里？在东风，在额济纳旗，在河西走廊，在西北的荒漠戈壁。沙枣为胡颓子科胡颓子属。因为她有桂花的香味，柳树的叶子，故被文人起了个十分文雅的名字：桂香柳。因为她的花香浓郁，随风飘扬，可达数里，又被老百姓俗称为七里香。
我第一次见到沙枣是年9月份，下放发射团二中队当兵之时。一天晚饭后，几位同学出来散步，在路旁遇到一大片过去从未见过的树木。树高两三米，长得歪七八扭。几个人好奇地驻足观看，突然被树上那黄黄的果实吸引住了。同我一起从哈工大来的赵季平摘了一颗，用手擦了擦就吃起来，边吃边说好吃。我也摘了一颗小拇指大小的放到嘴里，轻轻咀嚼，肉质沙沙的，开始有点涩，慢慢变得甘甜了。这是什么果子？见多识广的李喜敏说叫沙枣。此后，只要散步，我都会走到此沙枣林中，摘上一把沙枣，一边悠悠散步，一边慢慢咀嚼，细细地品尝那先涩后甘的独特滋味。
要说对沙枣有进一步的认识，还是第二年初春的事。中队组织我们几个人到森林摘沙枣当猪饲料，出发前中队长颜振清（一年后参加导弹核武器试验的“七勇士”之一）给我们讲了摘沙枣的意义及注意事项。他说，沙枣是额济纳旗牧民的宝贝果，是羊的好饲料，母羊吃了能提高发情率，公羊吃了能提高授精率。沙枣又是基地官兵的救命果。年困难时期，大家饿得受不了，就到森林打沙枣回来煮熟充饥。颜队长说，他第一次吃多了，三天拉不出大便。因为打沙枣损毁了一些沙枣树，牧民心疼，给内蒙古自治区反映。区党委书记乌兰夫为此专门给中央打了报告，随即中央军委来电严肃批评基地。接电报后基地立马停止采摘沙枣，随后孙继先司令、栗在山政委和张贻祥副司令专程去向乌兰夫做了检讨。我听后，咋咋舌头，立即对沙枣有了一种敬畏之心，摘沙枣时也格外小心。
沙枣还是友情果。年部队到河西走廊拉练，经过金塔县一个庄子，住宿时遇到一位农友，上来拉住我的手说，刘同志，想不到今天碰到你了。我一愣，随即想起这是八年前在安西县（现今的瓜州县）瓜州公社三工大队第七生产队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时认识的社员同志。第二天离村时，他拿来五六斤又大又红的沙枣，非要让我带回来给家里小孩品尝不可。
的确，沙枣是东风孩子们最爱的水果。我家的阿柳、阿杨都爱吃。东风航天城的营区都有沙枣树，听孩子们说，各个地块的沙枣都是有势力范围的。02区的的沙枣树就不能让其他区的孩子来摘，而一号院内的沙枣更是院内孩子们独一无二的享受。听阿柳说过，院子东南角有几棵沙枣又大又甜，是整个东风航天城里的超级沙枣。摘沙枣也成了小孩们十月份里最美好的活动。孩子们相约一起，成群结队游走于弱水河边的沙枣林中，晚饭时刻仍不思归家，非得等到父母去大声唤回。东风孩子对沙枣的钟爱超乎大人们的想像。阿柳到内地上学时，写信回来索要的物品中就有沙枣。每到十月沙枣成熟之时，阿香总是摘上一些给儿女寄去。有的孩子跟随父母转业离开东风后，仍然念念不忘东风的沙枣。记得一位邻居、原教导大队政委的女儿，离开东风几年后，相约东风学校的同学回来聚会，选择的时间就是沙枣熟了的时候。
沙枣为什么有如此大的魅力呢？因为她有可贵的树品和花德。作为沙枣树，她有扎根戈壁阻沙挡风的担当，有为百姓遮荫为牛羊避暑的付出。她的果实既可食用，又可当饲料，还能做药用，有养肝益肾、健脾调经之功效。就连沙枣核也能制作成精美的工艺品。记得当年我的邻居是一位河南巧媳妇，她以不同颜料将沙枣核染色，再用一根根尼龙绳子将沙枣核串起来，编织成精美的门帘。掀帘进出，如玉佩摇曳，丁当作响，别有情趣。沙枣树木质坚硬，板材纹理美观，用来制作高档家具，深受欢迎。就连枯死的沙枣树也有奇特用途。阿香退休后，到弱水河边发现一些枯死的沙枣树，她弄回来将树皮铲掉，稍作打磨，做成了很有戈壁滩特色的沙枣树木饰品。两根沙枣枯树和另一根胡杨枯树现在放于客厅，让人一看就知晓主人曾经在戈壁滩生活过。几位在鲁迅文学院深造的作家来家作客，对几根枯树很感兴趣，著名作家葛水平、康桥等人还兴致勃勃地站在枯树前留影。
我热爱沙枣树，也热爱沙枣果，但我最爱的还是沙枣花。五月时分，整个东风航天城，氤氲着沙枣花香，仿佛进入了一个醉人的仙境。金色的沙枣花貌不惊人，没有哗众取宠之态，只是默默地吐出芳香，沁人心肺。换句话说，沙枣花之所以得到东风人的钟爱，凭的是她这种授人花香、不计回报、朴实无华、默默奉献的品德。
沙枣花的这种品德，不正是东风女性的特质吗？在此我想起了东风一群热衷传播东风精神的沙枣花。战雅慧，首批东风创业者的后代，一名默默无闻的职工。然而，退休后她焕发出了第二次青春，有如一朵永不歇息的沙枣花，连续喷发出浓郁的花香。她拖着病体，接连写出上百万字的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长篇小说《东风航天城的孩子》获得原总装备部“培育当代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征文优秀作品奖”。短篇小说《胡杨树的叶子》荣获第二届全国小说笔会短篇小说一等奖。长篇小说《大漠航天人》在铁血网站连载，好评如潮，并将其推荐到中国作家协会，成为中国作协年度重点扶持作品。该书出版后，她第一时间寄我一本，我一口气读完，被作品感动得落泪。战雅慧还集拢了一批爱好文学的沙枣花们，一起切磋文笔，发表了不少歌颂东风精神的作品。我见过一朵能歌善舞的沙枣花吴玉洪，她从四季如春的云南到荒芜的戈壁，以自己的亲身感受，书写了她爱人及其他东风人的高尚品格，文字质朴，语言生动，十分感人。基地资深记者王艳梅，从事新闻工作20多年，先后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军报》《中国青年报》《科技日报》等军内外报刊发表新闻和文学作品余篇。她写的《穿云破雾上九天》入选湖北省中学语文教材。她的《神舟内部报告：来自中国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出版后，获得了广泛的好评。她送我一本，我十分珍惜，两次细细研读，获益非浅。王艳梅的作品多次获奖，两次荣立三等功。吉林工业大学毕业的张立新，到基地后从事神舟飞船发射测试工作，后来改行从事文学创作，接连写出长篇小说《把我喜欢的女孩逗哭》《五星红旗太空飘扬》、长篇报告文学《天堂里也有车来人往》等作品。她曾参与30集电视剧《神舟》的创作，此后与基地电视台的同志一起制作完成了《中华魂》《谁与冲天》《铸梦天梯》《筑梦太空》等电视剧和电视纪录片。此外，基地历史展览馆馆长李小燕、东风电视台奉青玲等一帮香气四溢的沙枣花们，手执话筒，怀揣笔记本，深入试验第一线，跑遍场区点号，为采访基地的官兵不知走了多少路，为宣扬东风精神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去年底，东风电视台策划制作《为国铸剑》五集电视纪录片，在孔祥鹏台长的带领下，一朵朵沙枣花奔波于全国10多个省市，行程数万公里，采访了当年参加过东风五号洲际导弹全程试验任务，东风四号、风暴一号等导弹和运载火箭试验任务，以及尖兵一号、长空一号卫星发射任务的数十个当事人。据我所知，电视台的沙枣花们都有不同的困难，但她们不怕苦不畏难，拍摄出一部又一部很有影响力的电视作品。这多么了不起，也多么不容易啊！我就亲眼见到一位已经当了母亲的沙枣花，带着幼小的孩子，坐公交，挤地铁，奔波于北京各个采访点。真是太辛苦了！但却看不到她的丝毫倦意，望见的却是沙枣花似的灿烂笑容和青春活力。
在此，我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最近将在国外出版、闹得沸沸扬扬的《武汉日记》，这位湖北作协原主席方方，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闭门造车，道听途说，写出了洋洋洒洒的一大本日记，记录的是疫情的恐怖，病人的无奈，医院的拥挤，病死的传闻，封城的悲哀。而党中央的果断决策，封城后疫情的迅速防控，全国各地的全力支援，武汉人民的自觉付出，在她的笔下却统统化为乌有。她的日记出版，还很有可能成为国外某些反华政客们利用的口实。与之相对比的是我们东风沙枣花们写的是东风航天群体的无私奉献，颂的是光焰四射的东风精神，有哪一位成天喋喋不休去诉说自己的艰难、待遇、愤懑和悲哀，或者没完没了地描写东风曾经出现过的某些不如意之处并为之而发泄不满和怨恨呢？不。她们奋笔疾书的作品是东风人的昂扬向上，键盘敲击的文字是东风精神的实践与传承。这就是东风的沙枣花和方方的天壤之别和高下之分！
沙枣花开了！我在千里之外的燕东村，遥望着东风的沙枣花，由衷地祝福：我热爱你，东风的沙枣树！我敬佩你，戈壁的沙枣花！
年5月15日
于河北三河市燕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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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庆贵，广西博白县东平镇合江村人。少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任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副司令员。出版长篇小说《冲天记》《巡天记》《飞天记》，纪实文学《来自航天城的内部报告——刘庆贵纪实文学集》，长篇科普作品《载人飞船探秘》，发表中短篇小说、纪实文学、散文若干。
博白文艺亲，赏个铜板如何？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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